“2023中国发电设备行业年度大会”于2023年12月在上海隆重召开，清华四川能源互联网研究院研究员\绿色储能研究所所长陈永翀应邀出席大会，并作《中国储能产业的定位、趋势和变局》主题报告。以下内容根据大会发言整理，仅供参考。

非常感谢中国内燃机工业协会应急动力装备专委会理事长刘挺的邀请，刘挺理事长跟我说：我们有一个应急的会议，希望你能够来分享一下对储能行业以及储能技术发展趋势的见解。听了前面几位行业专家和优秀企业代表的分享，我就明白了今天也是我学习的大好机会。因为之前我对应急这一块了解并不多，所以我还带了刚才学习的小抄。

跟大家交流储能产业的定位趋势和变局之前我先把今天的学习体会跟大家分享了一下。

我想大的方面应急和储能关系确实是比较微妙、比较复杂的，它可能不是完全竞争的关系，它在某种程度上存在互补，某些领域也确实面临一定的竞争。在“双碳”背景下，我们应急市场规模的增量可能有两个因素：“双碳”背景下，气候异常以及战争风险导致对应急需求量的增加，特别是气候变化，大家能够明显感觉到这个事情已经在发生了，这是第一个增量变化。

我们说新能源的不稳定性问题其实是“三性”问题（随机性、波动性、间歇性），我想应急在波动性方面应该是无能为力的，但是在新能源发电随机性问题的解决以及新能源发电间歇性问题解决上，我想新型应急装备应该大有作为。这一块虽然新能源的“三性”问题储能也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加以解决，但是其中有部分领域需要携手并进，所以我想这是“双碳”背景下应急的第二个增量变化。

确实在“双碳”背景下，应急的市场还有一个减量，这个减量可能我是行业外的了，说的不一定准。

第一关于燃料的碳排放。碳足迹我所了解的在我们储能行业，储能产品像欧盟这一边明年就要贴碳足迹标签了，这是大势所趋，我不知道我们应急装备会不会贴碳足迹标签，我不太确定，但是这里可能存在一定的风险。我们应急装备除了传统的燃油、柴油、汽油这些是否有新型燃料切入我不了解，这里我只是抛砖引玉。

第二减量确实跟储能部分的功能重合，这需要我们应急高度重视。这里有可能是应急+储能，因为有些场景不是储能能解决的，也不是应急能解决的，可能应急+储能比较好解决。部分替代，特别是在短时、小规模场景中应急方面有部分会被新型储能替代。

学习体会分享完了，接下来进入正题跟大家分享一下储能产业：

一、定位

今年新型储能面临的是一个冰火两重天的局面，大家有完全两个极端，有一种摇摆，这个摇摆来自于哪里呢？来自于11月份的关于煤电容量电价出台，所以我们说火电是传统电力系统的“压舱石”，这不是观点，这是一个事实。

但是我们说储能是新型系统的“压舱石”这是一个观点，还没有成为事实，既然是观点就容易存在争议，而且有争议也是正常的。11月10日《关于煤电容量电价机制的通知》出台，在新型储能里面大家可能会觉得有些人心惶惶，有容量电价出来了，对我们新型储能会不会造成太大冲击，今年有几万家企业注册进入了储能新赛道，所以整个储能市场增长是非常快的。虽然，今年我们国内的储能市场大约有600亿规模，那也扛不住几万家企业进入。

煤电容量电价出台不是因为灵活性改造，灵活性调节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过去的三年，我们的煤电特别是央企煤电业务损失单一年就超千亿，这是主要的背景。我们从协会角度去判断新型储能发展，我们一直都是首先考虑是我们国家的煤电重要灵活性调节的功能。已经把这个考虑到了。

所以为什么我们协会这边给出的新型储能市场的数据都是比较保守的，这是有原因的，我们可以看到储能和煤电灵活性改造或者某种程度上我们可不可以认为煤电灵活性改造类似于我们大的应急装备，可以这么认为吧？我们今天应急装备可能都是小型柴发或者气发，煤电未来相当于是大型的应急装备。像刚才我说储能和应急有部分功能是重叠的，但是有部分功能是没有办法重叠的，哪部分？储能等于储和放，储能和放能够分开没有问题，但是一定要有储和放。在放上火电包括应急电源，这个功能是重叠的，是存在竞争性的，甚至存在替代。但是，储能这一块特别是储电没有办法，我们是需要储能来做这个事情，特别是当风光大发超出消纳部分需要储存，火电包括应急是无能为力的，只能说我不够了赶快顶峰顶上去，但是大发的时候要储存我们柴发也好煤电也好是没有办法把电储存下来的。

所以我们需要供能对于产业发展要有定力，国家政策层面没有问题，对于我们新型储能都是有很好的定位。你看像《新型电力系统发展蓝皮书》储能规模化布局应用体系专门作为四大体系建设之一，还有国家发改委、能源局《“十四五”新型储能发展实施方案》里面，明确说全面支撑能源领域碳达峰目标如期实现，什么叫支撑？2030年，对于新型储能产业的发展国家层面有明确定位，需要我们有一个战略定位，现在新型储能产业才刚刚开始，所以现在有些卷，同质化竞争从市场角度看非常正常。

虽然我们储能产业才刚刚开始，截止到去年底，新型储能也才有40GW当然到今年已经超过50GW了，未来要向千GW甚至万GW时发展，所以这里我们给的新型储能确实保守，考虑两个：1.煤电逐步退出，一定是有一个灵活性的支撑在里面。2.我们国家抽蓄是全面开建的，海外国家和地区抽蓄是禁止建设的，所以我们也要考虑这个因素，所以我们给的量比较少，这是产业定位。

二、趋势

趋势这一块，我们说储能是万亿级战略新兴产业，但是今天还没有达到万亿级，所以我们说一下子不能太冲动，进入之前我们要看看我们实力在哪里、特色在哪里、做的细分赛道在哪里，可能这是需要我们考虑的事情。

储新比来说中国比较低，未来储能到底有多少规模发展，储新比非常重要，储能和新能源装机规模比例未来向20%左右发展，这个数据决定了我们未来新型储能特别我们国内有多大规模，为什么会给出这个数据，而且这个储能比比较低，我们在2021年也呼吁不能再低了，再低出问题了，出什么问题？现在好多城市以前叫拉闸新电后来叫有序用电，局部地区的弃风率非常高，今年疫情过去了北京雾霾一下又上来了，这些都是重要影响。

当然储能储新比发展也不是一步到位，毕竟涉及到成本和安全，还有逐步发展的过程。这是一个趋势，任何一个新兴产业当我们进入的时候先问一下它的天花板在哪里、细分赛道在哪里？想想我们优势在哪里可以做什么事情，这是我们国内和全球新型储能的市场，全球基本上可以认为是我们中国的一个乘以六的体量，之所以不乘以四，是因为刚才说我们中国抽蓄是全面开建的，但是在海外一些国家和地区抽蓄是受限制的。所以这是产业的定量。

可以看出储能是万亿级的产业，我们看看今年量。快速发展，今年整个上半年增长量是过去所有年份的总和，请注意是上半年，是过去所有年份的总和。既使这么快速增长，国内全年也就是500-600亿增长，所以产业仍处于快速发展的初期阶段。

从大的来说，一个是功率型储能还有能量型储能，功率型储能应急解决不了，这是储能调节。但是容量型是存在某种程度的，特别要求非常长时的时候，比如说储能如果时长太长了，成本划不来就要储能+应急电源。我们看看成本，为什么大家关注储能？今天我们可以说储能发展拖了新能源发展的后腿，大家看看成本就可以看出来，导致我们今天新能源发展比较被动，不稳定性问题没有办法，需要电网调节，需要煤电给它灵活性支撑，原因是什么？原因还是储能安全性的问题，以及储能太贵。如果按照这样的趋势，而且这个趋势是我们可以预见的，这样的成本下降趋势到未来，就单独这个分布式能源光伏+储能到达3毛到5.5毛这样子我们不需要什么政策了，不会像今天这样发展新能源我要政策，发展储能我要政策。

如果到了这个程度而且这是可以预见的，到了这样一天整个分布式能源借助于虚拟电网壳就发展起来了，所以电力体制改革已经在实际进行中了。

我们可以看一下趋势，目前锂电池新型储能应用主流，但是目前锂电储基本上用的还是动力电池，导致三个问题：一安全问题。没有达到本质安全，还要用消防要求做，这是影响锂电储能特别是在城市工商业用户应中用非常重要的点，大家担心安全问题，也是今年大家对这个产业发展的焦虑点所在，如果把安全问题解决了到达本质安全，这个事情就奠定了大规模发展基础。二成本相对偏高。像抽蓄成本2-3度电成本就可以大规模发展了。今年锂电上游、中游降价降了30%左右，大家觉得说“卷”起来了，但是我们要看到产业发展内在成本需求的核心在哪里，就是说大家还是觉得储能太贵了，所以希望能够降成本，是这个意思。但是我们要开发一些新的技术，不能够把它放在里面。所以未来储能要高安全、低成本、易回收，现在各类创新发展非常快，我们也在跟泰豪合作做创新。

安全、经济、绿色是未来新型储能发展趋势，特别是绿色发展和经济发展以前认为是矛盾的，你要绿色发展肯定是成本贵，要降成本一定是环境污染，但是在“双碳”背景下两者已经开始融合发展了，不仅从成本而且从标准方面都是融合发展了。

关于锂电安全，国际电工委员会提出来风险降低方法的优先级：1.本质安全。2.预警保护装置。3.通知终端用户。什么是本质安全？本质安全不等于绝对安全，我们做能源的都知道，含能量载体不可能做到100%绝对安全，但是我们可以做到相对安全，特别是能不能做到相对安全中的本质安全。我们现在的锂电储能是非本质安全，只有等到电芯热失控、冒烟、着火了我们再用外部消防方式处理，这个叫做非本质安全，能不能在热失控之前把苗头掐掉，这是未来创新方向。锂电池明火灭了，但是里面还在燃烧，一旦你的安全剂、消防剂量不够，回头还有复燃风险以及导致系统热失控风险，所以我们也在开发安全剂的内部注入，就是说我们可以看在电芯级别，电芯热失控之前有好多丰富信号给出来，气的成分、气温度、电压都有变化，所以我们提前做动作，电芯热失控之前能不能有安全剂内部注入，现在锂电池做不到，所以我们是在开发安全剂内部注入的本质安全控制技术。我相信这是未来的非常重要的方向，我们的锂电储一定要达到电芯级别本质安全。

关于经济性趋势，经济性降价已经超过30%，大家都在说太内卷了，但是因为我们对新型储能降成本行业是有需求的，希望还能够再降一半的成本，如果把这样的成本仅仅压在材料里面和制造里面，压力太大了，所以也需要创新技术。比如说延寿，你能不能把你的产品修复延寿，很多应急装备、过滤器等都需要检修维护，可以延长它的寿命，电芯能不能检修、维护我们今天做不到，锂电没有，只有外部的电器，但是未来有新的技术，能对电芯内部做修复，我们半开放锂电池正在做这个问题，所以电池本质安全控制技术和可修复再生新型电池技术都列入了国家发改委和能源局发布的《“十四五”新型储能发展实施方案》里边，我们的修复：1.换液。2.SEM膜的削减。

绿色方面的趋势欧盟《新电池法》大家可以看一下，其中最后一句话提到，我们国家试点碳交易市场平均碳价只有40、50元人民币，欧盟是65、100欧元，相差多大？我们产品出口是需要补给他们的，压力非常大。我们为什么说要加快建立以企业为主体、市场为导向、产学研用相结合的绿色储能技术创新体系，去年已经立了一体课题叫新型储能可再生技术发展与商业模式研究，就是回答什么是新型储能，怎么绿色发展，第二相应循环经济商业模式有哪些。

三、政策建议

绿色发展最核心的就是关于回收，目前锂电回收非常麻烦，它需要商业检验、浸泡、提取。能不能用水洗的绿色方式结合电池易回收的设计来做这个事情？这里边还有很多创新技术的空间，因为行业的需求摆在那里。我们可以做一些水洗回收修复，把材料再应用于新电池的制造。我们绿色储能研究所要做三个任务：技术研究；产业释放；绿色储能标准体系建设。去年我们承担能源局课题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开始做这个工作了。

这点也很重要，产业变局，今年存在着这些问题，所以大家感觉是风雨飘摇，未来方向发展确实是变局，站在新能源领域高度看它，它是新能源领域第三大产业，第一大产业是发电产业，第二大产业是新能源汽车产业，过去新能源产业其实已经走了类似的路。

现在我们新能源汽车出口快速增加，以前我们说欧美技术怎么先进，现在老外是趴在车底上拍我们新能源技术的照片。以前是出口产品技术不在我们手上，今天产品在我们手上，产业技术也在我们手上。我们担心外国“卡脖子”，我告诉各位外国也担心我们中国“卡脖子”。这样的方式为什么会有好多的“双反”调查？新能源汽车2011、2022光伏的“双反”我想大家都知道，今天新能源汽车已经开始，明天储能也有可能会面临类似的“双反”格局，因此我们对产业的变局要有一个高度的认识。

欧盟关于反补贴的调查一直在变化，好多东西是针对中国，包括我们产业园区发展最下边标出的颜色发展，这不是我们今天好多产业园区还在做的事情吗？所以，我们借鉴一下光伏内化，光伏内化90%、80%多都是出口，国内没有什么市场，我们一方面想办法应对，一方面通过“十二五”发展快速开启了国内市场，让中国成为光伏的消费重地，所以到今天中国光伏装机量是世界第一，这样双管齐下才算是挽救了我们中国的光伏产业。

我们今天面临一个格局，对于我们储能产业来说，或者说对于很多的产业来说，改革开放初期我们是原料出口，没有产品出口，到了本世纪初我们开始有产品出口了，到了今天2023年我们还是产品出口，我们面临着非常大的风险。我们为什么动不动就产能过剩，因为我们国家很多行业的产能50%以上都是出口的，一旦国际形势变了或者“双反”出来我们就会出现产能过剩，产能过剩我们就开始“卷”起来，降价伤害的是我们自己的产业。所以储能需要从产品出口主动向技术出口转变，我不太清楚应急领域是什么样的情况，我只清楚储能这块我们要应对这样的变局了，所以说百年之未有大变局对于储能是这样的变局，怎样从原料出口向产品出口、技术出口、标准出口转变，技术出口+标准出口就变成了产业出口，怎样做到产业出口让整个国际生态链的大家能够实现共赢发展，这是我们今天要去思考的事情。

我认为产品服务国内市场，技术服务海外市场，这个变局已经来了，当然这句话意思并不是说我们不要产品出口了，我们实际上是在尽量争取产品出口的同时做好主动的应对技术出口。我们可以把电池做成半成品，海外应用场景下做电站集成，把产业链跟国外同行分享，大家形成合作共赢的产业关系。为什么今天好多对中国围追堵截，原因在于他们感觉什么都在我们中国这块，所以我们应该主动释放出一部分的产业链到海外去，大家做一个生态的产业链实现共赢发展。